「改變」兩字帶來了多少無形壓力、期望、責任與包伏?
「相信當事人會改變」
「相信當事人會改變」這個信念我相信是很多社工/輔導員/或臨床心理學家 (CP)等等不同對人的職業也會擁有的信念。但,改變兩字同時給予了我們不少的壓力、期望、責任與包伏。這牽涉數個層面,先談談助人者自身的價值觀吧。
好好察覺自己有否強加自己的價值觀於當事人
常言道作為助人工作者,自然就是擁有著無形的Power。故,我們要好好察覺自己有否強加個人的價值觀於當事人身上。例如會否認為青年人一定要好好讀書或有一份穩定工作?又會否認為已結婚的伴侶來輔導便必然需要維繫他們已建立的婚姻關係?再來,當自己看見一個充滿怒恨的家庭又會否期望他們關係能理所當然的變「好」?
通常紙上談兵時我們都懂得如何回應這個情況 —— 需要尊重當事人的外在狀況及內在感受和選擇。然而,當我們於現實世界面對著活生生的人們時,也許我們並未能這麼斬釘截鐵。
你有渴望過服務使用者改變嗎?你有埋怨過自己沒有能力嗎?
「好似做極都無咩起色」、「我覺得佢哋可以一齊返」、「佢又同屋企人鬧交」、「佢返咗兩星期就無再返」…… 相信這些說話你和我或多或少曾經亦有說過又或聆聽過。回想以往的工作,即使我真心相信自己心底裡,是容讓青年人值得亦需要有空間去探索自己。可是當我面對著中二輟學,而已經探索了兩年甚或更長時間的他或她,仍然在繼續探索的旅程中…… 明明都已經完成了一個短期課程,為何就是沒有下一步,為何又常留在家中打電玩,不定時才參加活動。面對這樣反反覆覆的情況,說實話我也確實感到氣餒,甚至覺得自己能力不逮,出現了十萬個認為自己不適合於這領域工作的念頭。
然而,當我們退後一步去思考的話,究竟是我想他們跟著我想看到的改變去實行:完成一個階段便會有下一個階段 (就像我們從小到大跟著主流的制度走);還是我有用心去理解他們真正的需要,了解他們沒有動力的因由,與他們同行?
以其中一個跟進的青年人為例子,我知道她的「問題」除了個人影響外,必然離不開其家庭。故我開始接觸家庭對她內在世界的牽絆,而她也願意嘗試分享感覺,停滯了數個月的跟進終於多了一點可「介入」的機會。或者仍然未必算是「介入」,我會說是陪伴和嘗試理解吧。畢竟,她表示從沒向大人訴說過這些說話和想法 (雖然亦感婉惜之捉到鹿後已沒有時間跟進……這便牽涉到這界別的制度運作問題……)
甚麼是好?甚麼是改變?維持原狀的意義?
究竟甚麼是好?甚麼是當事人想要的改變?維持原狀對他來說有甚麼意義?我們想看到改變會否只是我們認為是對他好的改變,但事實上又是否真的對他好?還是我們自身亦被社會文化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沒有改變的個案就像是一面反映著自己能力不逮的鏡子?是未能向自己交待?抑或擔心著督導如何評價自己?
又或許我們帶著的期望不一定與自己個人能力有關,只是一直受著成長環起和社會文化一直影響著。除了當事人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外,不要忘記我們自己也是一個人,會有思想和感受,絕對可以擁有不同的念頭,重要的是我們要察覺到自己的行為與背後的價值觀。這樣才得以辨清自己的想法和當事人的想法。
「相信當事人會改變」與「期昐他有所改變」或許是兩回事。
「我相信」不代表「我期望他這刻就有所不同」,也許就要回到點滴作用的這個信念吧。